番外2 家的味道

多年以后的他背着背包，游过漂泊的五湖四海，历过人生的山脉沟壑，看尽人生里燃烧的悲喜，突然想吃一碗简简单单的乌米饭，紫色的米，白色的糖和青色的碗。

“他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多愁善感的人，耐得住孤独寂寞，享得了富贵浮华。”事业有成的孩子笑了笑，拿出昏黄色的照片，照片上的老人朝气蓬勃，牵着身旁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手，“他的遗愿也简单，不过回到江南的小镇去做一碗乌米饭尝一尝。”

“所以你为了这样一碗饭，从美国飞来？”

“他经历过八年抗战，国共又闹了几年，后来家人皆至台湾，留他在香港求学。学成了又让别人污蔑轻视到了欲杀之而后快的地步，才迁移到美国。个中苦楚，我也不得而知。”孩子呡了一口雨前的新茶，“其实他不喜欢美国的，却又能怎样呢？我曾无意见到他写的几封从未寄出的信。他说：从我出生起便在他人的掌控之下，从未自己做过决断，有时逆反却害了表妹，伤了兄弟。他觉得生活在一种悲哀之中。有些事情便是上一代人自己也讲不清楚了。”

“方先生，谢谢你的故事。”

“不，是谢谢他，谢谢他们，谢谢那个年代。”

“小孩子家家的，梅子不要采多了哦，给王妈送了么？你这当兄弟的，白糖放那么多吃了要牙疼的哇！”

小院里仍是祥和安康的景象，没有不远处姑苏园林的典雅端庄，没有西湖岸柳堤春晓的动人心弦，家中布置和母亲童年时相似，父亲很少回来，印象里只是一个穿着新式西装、干脆利落的年轻人，每次回来都会带李家铺子的桂花糕和花生酥。家中已有一双兄弟，母亲已怀胎6月，肚子显了一点只是不大，每日两个小家伙最喜欢的就是趴在母亲肚子旁听胎动。哥哥希望再生一个弟弟陪他玩，弟弟则觉得一个像林家小妹的妹妹更有趣些。

“梅子饭？哥，我要一大碗！”

“嗯。”哥哥已有几分稳重，弟弟天真烂漫，整日里给哥哥护着宠着，“阿妈怎么做的？改天教教我们吧。”

“君子远庖厨，什么时候有媳妇了我教她就是。”

    哥哥翻了个白眼，安静吃自己的饭。留下承诺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永远也教不了人做乌梅饭了。小院里漫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像是孩子身上令人安心的奶香。这是一个他为之奋斗的存在。方步亭推开木门，将漂亮的餐盒放在石桌上，自己盛了一碗紫色的米饭

“父亲。”兄弟俩站起来，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讲一下的，炖个汤也好的呀。”

“下午有事吗？带你们兄弟俩出去玩。”

“早点回来的哟，梅子还有一点点熬汤喝好伐？早上才到的山楂。”

乌梅饭对兄弟来说便是幸福的代名词，酸甜的味道比日后吃过的多少山珍海味都要香上几分。即使是低空而来的战机硝烟也炸不去记忆中母亲的味道。孟敖曾经回到过已经没有什么亲人的镇子里，日寇和汉奸抢占了整座城市的曼妙，却占不去那代人的记忆。后来何孝钰和程小云尝试做过，总是不合他的心意。他不知道的是程小云曾在方步亭的暗示下在孟韦的生日宴上做过，给孟韦红了眼眶。

“怎么都做不出来当年的味道了……”孟韦只是安静地放下碗。

“和当年母亲做的不一样太多了……”孟敖有些失望地埋怨道。

“以后别做了。”谢培东将碗拿开，换了小碗替他盛了一碗汤，又转身去厨房拿了别的主食来。孟韦道了声谢，木兰仍在努力地活跃气氛，她或许永远也不明白一碗米饭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孟韦只怕也讲不清楚吧。

“不想再吃了。”方步亭让程小云将饭撤下，何孝钰抱歉地拍拍孟敖的肩，孟敖形式化的点了点头，坐在主座上的一家之主欣慰地看着二人，并不知晓何孝钰的病痛和孟敖心中的爱恋。爱恋些什么？孟敖想起远在香港的他。

仔细想想，已经有二十年没有闻过熟悉的香气了。

“已经办好了。”金发碧眼、笑容灿烂的女人走过来，拉上男人的手，拍拍斜挎着的背包，口中说得是蹩脚的汉语“费了好大劲的。对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去给爷爷和外公送些东西？”

从1924年12月10日德国移民Henry Gerber在芝加哥成立了美国第一个公认的同性恋权益组织。伊利诺斯州特许发行了美国第一本同性恋出版物：《友谊和自由》。到2015年6月26日最高法院裁定同性结婚是一项人人皆有的权力，这注定是历史性的一天，美国的最高法宣裁定同性婚合法。只可惜对于不少恋人来说，太晚了。

“等一下，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走进厨房，拿出中国朋友送的乌梅。我想，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的妻子一点点将酸梅洗净后去核，由他按中国人传统的方法切成小块。洗好的饭锅置于火上，放入一些精盐、洗净的大米和适量清水。趁此功夫从多出来的乌梅里选了8颗切碎，加上两碗清水泡着。水烧开后放入乌梅丁，她看着用大火煮沸后改用小火，另外一锅也开始烧汤，滚沸了同样换成小火熬着。院子里已经浸满梅子的香味，斑驳的树影洒在打盹的犬身上，它晃了晃脑袋，似是品味这股酸甜怡人的味道。他盯着火，大概20分钟汤便好了，饭也已焖至米粒开花，溢出香味。

“你说，味道正不正宗啊？”

“他们会感受到的。”

崭新的结婚证挨着碗摆放，紫色的米，白色的糖和青色的碗。

……………………………………………………

回老家了，没有网，还没吃晚饭，结果把自己写饿了也是蛮醉_(:з」∠)_

嫌弃自己还停留在43年的时间轴了所以上了一篇15年的，就是过世后的事（滚）不要吐槽我好吗|･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