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

壹
“毒人治蛊本就是逆天而行。”医者看着繁华的长街，声线平稳。

“还有多久？”景琰像四年前问列战英时一样，语气平和，不孤僻亦不欢喜。

“当时只说是再见这些人最后一眼便去深山了却性命，谁知你会待这么久，要是用了保守些的疗法用时却久了，只怕你根本见不到鲜活的林殊，他一旦变成不生不死躺在床上的人也只是三年活头吧。”

“还有多久？”景琰打断他，继续问道。

“还有多久？！”医者转过身来，“你如今多活一天就是赚的！”

“我在东海求了焕颜丹药。”景琰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他接过去闻了闻，约莫猜到了丹药的来历。

“用这药，脸上挫骨扬灰的痛，就算你熬得住，药性与毒素相冲……”他摇了摇头，也不像曾经蔺晨对梅长苏病情的气恼，拿起桌子上的行囊，又丢给他个玫红色的瓶子，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前吃了，保你两年无碍。至于两年后，就是大罗神仙，也难多留你一日。”

    景琰接过瓶子，欣然一笑。
  
    雨后江岸天破晓，老舟新客知多少，远山见竹林芳草，晨风抚绿了芭蕉。他们成亲那日，琅琊阁相较往常多了不少热闹喜庆，红绸铺了许多层，一如新人身上鲜艳的霓裳。蔺晨主持着拜了千里迢迢赶来的静太妃和林燮夫妇的牌位，又对着窗外凉薄的山景弯下腰，最后一句是霓凰喊的，二人面对面立着，撞到了额头。
   
     约莫是未散的酒气熏的，时至午夜二人的脸映着红纱暖帐泛着红，如书房里那飞流新采的寒梅，也是春寒料峭的时日里少有的冬气。二人换下衣袍，双手紧扣住，十指连心。
   
    “萧景琰。”
   
    “林殊。”

    “景琰。”

    “小殊。”

    “镜疏。”
 
     景琰不答话，林殊看向爱人清澈的眸子，景琰忽而笑着让他背过身去，林殊虽不知为何依旧照做，景琰扯开面上附着的银丝面具，揉揉许久未见天日有些僵住的皮肤，才拉了拉林殊的衣角让他转回来。
 
     还是那个灿烂明媚的景琰，还是他所深爱的灵魂与容颜。

贰
   
      “萧景琰，你给我站住！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不行吗？”一身常服的林殊同江左盟最善水的人一同上了小舟，在快要出江左盟的地界才追上飞流跟着的景琰。景琰听了他的呼唤也不看他，只是背对着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飞身过来撵上他的飞流和心中焦灼不知为何的林殊。林殊喘口气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景琰……
    
      蔺晨在附近办事，收到琅琊阁的信说林殊好像和景琰吵了几句，闹翻了。心觉不好，恰好撞见二人。

      这一年多来两人先是花了半年按他曾经提过周游列国的点子转了转，将这一摊乱糟糟的事丢给他和甄平，好容易回来了，林殊彻彻底底变成了十七岁的少将军，带着肆意的青春味道。二人成天斗斗嘴，景琰讽刺人的口齿也伶俐了许多，尤其是在二人共同笑蔺晨时，一句句话都能整理起来在琅琊阁售卖了，只要是两人聚在一起便容不下别人似的。

      “长苏，这‘君子远庖厨’是你说的吧，怎么想起来学这些了？”蔺晨倚着门边笑。

      “小殊……”景琰看看一脸幸灾乐祸的蔺晨和早已跑远的飞流默然，这一坨黑黑的东西是什么？！景琰看看一脸期待表情的林殊咽咽口水，拿起一块还没咬上一口便被塞了一嘴香软糯的榛子酥，而之前左手拿的那块给林殊夺走，林殊幽深的眼睛带着满满的笑意。

     “好吃么？”看到景琰咽下了榛子酥，眼角有些泛红以为是难吃或噎到了赶忙倒了水，“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很好吃的。”景琰喝了口水，笑了一下，“很像母妃做的喔。”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说起静妃娘娘，什么时候我陪你回趟金陵好了。”

     “不了。”景琰扯扯嘴角，“何必给母亲添堵。”

     “添什么堵，你要回去了娘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殊像是已经在幻想回到金陵后的壮景了般笑着，眼里心里尽是面前的景琰。

     “是啊……”蔺晨终于找了机会插嘴，林殊只是小小暼了他一眼，你多什么嘴。

      蔺晨做了个缝住嘴的动作，站在那里还是不动。林殊不动声色地让他出去不在这里碍事，蔺晨挠挠头，得，见色忘友！在林殊的催赶目光下拿走桌子上的榛子酥，自是有人替他在身后锁上门。蔺晨拿起一块榛子酥只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林殊你把盐巴当糖浆放了么！屋顶的飞流看着他的窘样笑出了声，幸好自己没贪嘴。

        和飞流玩了一会儿又将榛子酥扔掉，蔺晨才觉得不大正常。这么咸，无论谁都会有些许反应，景琰除了被塞一嘴的讶异并无半分不正常，像是吃最普通的糕点一般，静妃不可能做咸味的给他，蔺晨心里不自觉漏掉一拍。他仍记得那个医者临走时拉了景琰说了一阵话，过没多久景琰的脸恢复如初，自己是见过他的，在被修复之前。

        快药多剧毒，蔺晨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躺在树杈上看着混沌的月亮沉沉浮浮，景琰的正常只有两种可能，他是有反应的但碍于长苏面子和感情不好说，或者，因为过多用药他丧失了味觉。
  
        蔺晨没敢告诉林殊，只是留了个心思。一次趁着林殊不在让吉婶做了个小菜，将调料都重重的放了，有加了些许黄连在面上，先是拿给不明就里的黎纲尝了，看到他那副表情颇为满足，将菜和其余的混在一起放在食盒里。黎纲缓了半天，找到他评说除了面上看的一点点黄连瞧着苦，菜品并无苦味。蔺晨放心地掂着食盒找到景琰一块用晚饭。
  
        “好吃么？吉婶新做的。”

        “嗯，就是有些苦。”

        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待用完饭打点好了阁中事物，如当年听闻靖王战死一般心猛地一沉。萧景琰虽南来北往地四处征战，口味还是多些南方人的清淡，这里头放的辣椒粉连黎纲都受不了，只能说明他的第二个预感很不幸地正确了。到底要不要告诉林殊，只怕还要考虑考虑。

        没等到蔺晨交代，当他找到林殊打算坦白时才知道他已经探查到了这些，只是不大确定。林殊仍旧记得面前那个不知何名仰慕自己的女子一脸的傲慢告诉自己了什么。
 
        她说，萧景琰的身子不干净，萧景琰曾和大渝的王私通，萧景琰不仅仅是为了他的爱情才回来的更多为了蔺晨的医术，萧景琰不只亡失了右臂，他的五感会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一个怪物，一个随时都会死掉的怪物。

        她被他命人拖了出去死无全尸，才知道她是滑族里一个微小的节点。她那些鬼话林殊也没认真听，只是回过神听出了在门外出现的景琰。

        “不开心么？”景琰自己倒了水坐在一旁。

        “一个嘴碎的家伙。你呢，有什么事情？”

        “尸体？一般不都江左盟按规矩办，我总不能公报私仇吧。”

        “好，按规矩。”

         林殊咬字清晰，帮景琰将碎发束好，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景琰看林殊有些繁忙也不好打搅，自己找到飞流说是一块儿下山去，飞流乐意，二人出门刚好遇见出去办事的甄平。甄平说
有些纪念送给二人，二人左右把玩了，一同下了山去。

         屏风后藏着的蔺晨一改以往嬉皮笑脸的神情，看着面如死灰的梅长苏说不出话来。

         “味、听、嗅、视、触。”

         “为什么……”林殊低垂下头，一滴滴的液体浸染了桌面上铺开的纸张。
 
         “救他回来本就是逆命而行，那时他即使不战死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蔺晨呡紧了嘴唇，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讲，“还记得老头子突然出现么？他当时住的地方是东宫。后来想起来修书问他求了许久才拿到的答案，是十余年前所有的经过，你若想看我背默下来便是。好吧，约莫你也没那心情静下来看，萧景琰的病根一是受了你的刺激，最直接的则是他和萧景禹冒死换了血。”

        “萧景琰倒也好玩，换两次毒血还能死撑活到现在。”

        “蔺晨。”林殊看向滔滔不绝的蔺晨，蔺晨自觉多言，出去时顺带上了门，留下林殊一人直面惨淡的未来，未来。

        景琰的味觉和听觉已经不行了，他自己应当觉察的出来，和自己这个共枕眠的人瞒了这么久，林殊是恨的。他恨景琰没有告诉他，他恨自己竟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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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燕归巢食用～姑娘默默地翻开脑洞本子，还有不少虐虐虐咩哈哈哈哈哈哈o(￣▽￣*)ゞ))￣▽￣*)o

等你什么的捂脸（*/∇＼*）计划高考后再更，可以先戳上喜欢啊（……）当然不一定会掉出来哦～到时候会是总的线络吧_(:з」∠)